当年的佟佳老营水井至今还清澈透明

　　白山市的生态资源独具特色，历史文化资源同样得天独厚。清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1559年2月21日-1626年9月30日）——这位清朝的奠基者，后金的开国皇帝，12岁时流落到白山市江源“佟佳老营”，成为佟氏的赘婿。后来，在“佟佳老营”的全力资助下，努尔哈赤征服女真各部，统一东北，制定满文，创建八旗，改建满洲，拉开了创建后金国、奠定满清王朝基业的序幕。白山市江源“佟佳老营”既是努尔哈赤的崛起之地，也是满清文化的发祥之地。

　　浑江为鸭绿江中国一侧最大支流。汉时，称盐难水、沸流水、明代称婆猪江。1400年，就有建州女真佟佳部族在浑江源头渔猎稼穑，繁衍生息，留下的佟佳古城文化（今江源区城墙砬子遗址），至今仍在彰显着女真部族往日的繁荣与文明。明末清初，建州女真另一部落又在浑江另一源头老营沟打猎、修建基地——“佟佳老营”，名气大，所辖范围广，婆猪江逐步被人淡忘，取而代之是佟佳江。1668年，清廷对长白山实行200年的封禁政策，浑江流域成为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昔日辉煌的“佟佳老营”早已成为荒城废堡，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佟佳江这个名称，也早已淡出人们的记忆。长白山解禁后，时值中、俄合办的鸭绿江采木公司，利用佟佳江放排运送大量木材，致使佟佳江水质受到影响而浑浊不清，放排的木把师傅便把这条江称之为浑江，一直沿用至今。

　　据董佩信《佟家老营》记载，元末明初，以佟满只为代表的佟氏族人自立于黑龙江五国头城(今依兰县)，其五世孙佟恩继承祖传的酿酒手艺，在抚顺开设酒坊和货栈，苦心经营多年，成为当地的豪绅。当时，佟恩是长白山区最有威望的人物之一。他结婚多年，可一直为没有孩子发愁，于是四处求医问药。听老中医说梅花鹿胎能滋补女人身体，于是，佟恩带领弟弟佟意和两名家丁向长白山进发。他们跋山涉水，历尽艰辛来到婆猪江（现浑江）上游，在岸边选择一块空地安营住宿。第二天清晨，佟恩四人跪地拜祭山神，然后爬上老岭，打了很多种猎物，但唯独没有梅花鹿。佟意急不可耐地说，这么多野禽怎么不见梅花鹿呢？看天色已晚，佟恩说回驻地吧，当大家快到驻地时，发现一群梅花鹿来到浑江饮水，佟恩枪法好，举起火枪两只梅花鹿应声倒下。3天后，他们4人满载而归。

白山市江源老营沟城墙遗址

　　佟恩将鹿胎熬成膏，让妻子天天服用，鱼汤和野鸡、野兔也成为补品。3个月后，奇迹发生了，宁氏竟然怀孕了，全家人喜出望外。佟恩跪向长白山，不停地叩谢，感谢神山……

　　佟恩生有四子，长子佟登，次子佟进，三子佟暹，四子佟逢。佟登凭借家传基因，日后被嘉靖皇帝钦点为辽东总兵官(正二品)，坐镇广宁（今辽宁北镇）。18岁的堂弟佟远（叔叔佟意之子）参军来到佟登手下，成为一名卫队护将。

　　晋升辽东总兵的佟登对父亲说，他要修一条进长白山的路，在他们捕猎的地方建一座“佟家营”。父亲佟恩听了高兴地说，“那是长白山下最好的地方，建佟家营是我多年的心愿。”于是，佟登派兵开路架桥，从抚顺城经南杂木、新宾、快大茂、五道岭至浑江源头修出一条山路。在江源老营沟口山凹处建起一座营房，作为进长白山狩猎、采捕、种参的基地。佟登为父亲建起佟家营，就将佟远调回到抚顺帮助打理家中生意。佟远从小习武，收了几十个习武徒弟。佟恩老爷带着孙女佟春秀（佟佳·哈哈纳扎青，佟逢之女，努尔哈赤之妻）和管家、伙计照顾城里货栈生意，佟远则带着几位徒弟来往于抚顺城和佟家营之间贩运山货，几年便成为抚顺城的商家大户。

　　清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10岁丧母，继母那拉氏对其很刻薄。听说长白山有人参就来山上挖参，没想到半路上遇到黑熊，危难之际被进山狩猎的卫队护将佟远所救，便留在佟家营生活了5年多。

　　1569年（隆庆三年），这天，佟远和徒弟进山打猎，忽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呼救声，寻声赶去，只见一个孩子正与“黑瞎子”搏斗，硕大的黑熊正向小孩扑来，小孩满身是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佟远投出长枪，黑熊应声倒地。

　　此时，佟恩老爷正在营中，一边叫人为小孩包扎伤口，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孩说：“我叫努尔哈赤，是个孤儿，来这里是想挖人参卖钱，有了钱就不会挨饿，也没人敢欺负我，没有想到刚进山就遇到了黑熊，要不是叔叔救我，我就活不成了。”听了这番话，佟老爷和佟远都对这孩子颇有好感。

　　“你养好伤，愿意留在这里就让佟远叔管你吃住，如果不愿意留下就给你带上钱送你回家。”努尔哈赤对佟老爷说：“让我想想，过几天再答复您。”

　　一个月之后，佟老爷见小孩伤养好了，就让他和佟远学武术，与四儿佟逢学文化。佟逢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先生，你还有一个小师妹。”说着，他把女儿春秀（佟佳·哈哈纳扎青）叫来，让她见过这位新学兄，小努尔哈赤傻傻地看着春秀。佟远走过来对小努尔哈赤说：“你不是说还要考虑一下再决定吗？”小努尔哈赤说：“我决定不走了。”佟老爷和佟远都会心地笑了。

　　从此，小努尔哈赤每天上午读书写字，下午习武强身。空闲时，小努尔哈赤常常帮着伙计打水送饭，与师兄弟们忙着晾晒山货，营中欢声笑语不断。小努尔哈赤最喜欢听《三国演义》,书中古人的智慧和经典战例，他都能倒背如流。

　　小努尔哈赤在佟家营一待就是5年，在师父佟远的调教下，武功大有长进。15岁的他，已长成大小伙子。

　　1574年（万历二年），努尔哈赤替师弟额亦都报干掉了4个杀父仇人，为了不连累佟家营，5年中，努尔哈赤第一次出山，跟随佟远一起押运山货到抚顺城躲躲风头。

满清时期挖山参用的鹿骨签（资料图片）

　　路过赫图阿拉城（努尔哈赤的祖居地，现为辽宁新宾永陵镇）时，努尔哈赤跪在地上向师父讲述了他的身世：“我的祖父觉昌安是建州左卫指挥使，后传位给了父亲塔克世，母亲喜塔拉氏在我10岁那年病逝，父亲娶了继母。继母对我们兄妹尖酸刻薄，非打即骂，我因此离家出走，蒙佟家相救收留。此事未向您坦白，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原本想今天回家看看后再向您说明，请师父原谅，徒儿罪该万死。”佟远拉起努尔哈赤说：“你回家看看，以后你就放心了。”这时，家丁报门外有人要见佟远，佟远请进来人，努尔哈赤见是祖父觉昌安和弟弟舒尔哈齐，忙给师父介绍。佟远让老人坐下，吩咐上茶，老人说：“我们听说孙子努尔哈赤回来，就来看看，这个村子不大，有点事大家就都知道了。”老人接着说，“当年这里只有建州卫、建州左卫，后来又分出来个建州右卫。我们这支属于建州左卫的后裔，浑河边上的尼堪外兰属于建州卫的后裔，古埒城（位于辽宁新宾上夹河镇胜利村龙头山上）里的王杲是建州右卫的后裔。建州分有五个大部和四个小部。我们这里叫东建州，尼堪外兰那里叫西建州，分别由我和尼堪外兰管理部众。头些年，浑河上游的王杲势力变大，成了东西建州的霸主。我年龄大了，把本部的管理权交给了儿子塔克世。”老人接着说，“努尔哈赤他妈是王杲的孙女，王杲现在是古埒城的城主，人多势众。现在努尔哈赤已经长成大人，又跟您学得了武功，就让他和他弟弟投奔他曾姥爷去吧，去那我比较放心。”佟远对老人说：“回头我把他哥俩送到古垺城，他曾姥爷若是不收，我再领走。”觉昌安感激不尽。努尔哈赤和弟弟送走了祖父，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佟远押着货物领着努尔哈赤、舒尔哈齐、额亦都及家丁启程，并派人传信给塔克世，努尔哈赤哥俩由他送到古垺城他曾姥爷家。额亦都在途中投奔瑚克山寨的姑姑家。师父佟远与努尔哈赤、额亦都洒泪告别……

清代江源地区使用的银勺（资料图片）

　　王杲是建州右卫樊察的后裔。生性好战，约集各部强抢明境，控制马市，为女真人抱打不平，还杀了抚顺城御备裴成祖和刘成奕300余人，因此得罪了官府。朝廷命辽阳总兵官李成梁带兵剿杀王杲，一夜之间，官军将古埒城里的女真全部杀光。王杲骑马逃跑（第二年王杲被杀）。

　　努尔哈赤会驯马，王杲让他管理抢来的野马，因马厩离城里较远，努尔哈赤兄弟俩幸运躲过一劫。李成梁听说努尔哈赤是佟远的徒弟就没有杀他哥俩，还把16岁的努尔哈赤收为贴身侍卫，深得李成梁的赏识。后来，努尔哈赤离开了李成梁的军营，翻过官道岭，回到了朝思暮想的佟家营。

　　佟远让他留在营寨带领大家进山挖参、渔猎。这天，佟恩老爷捎信让努尔哈赤赶回抚顺，为他安排终身大事。将春秀（佟佳·哈哈纳扎青）嫁给努尔哈赤。从此，努尔哈赤成了抚顺佟家的女婿，打理起佟家烧锅和客、货栈的生意，还经常往返于抚顺城、赫图阿拉城、佟家营之间。

　　1583年2月，尼堪外兰将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和父亲塔克世骗到古埒城，他们被明军误杀。努尔哈赤在抚顺城闻此噩耗，心如刀割，吩咐家人备马拿刀，要去官府讨个公道。此时正赶上佟远押货进城，劝努尔哈赤冷静，待问明情况再行定夺。

　　佟老爷出面，找到抚顺城将军李俊从中协调，明军副总兵秦得倚负责给予努尔哈赤家里一些补偿，佟远和努尔哈赤将觉昌安、塔克世的遗体运回赫图阿拉城下葬。按照佟远师父的安排，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城五公里外的北砬背山上住下，替父守孝。

　　北砬背山，位于赫图阿拉城东北五公里，是汉代的山城遗址。“努尔哈赤选择这里居住，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和女真人融为一体。祖父觉昌安三哥索长阿的三子龙敦在塔克世死后成为东建州的实力派人物，他对努尔哈赤的到来充满敌意。又听说朝廷正准备让努尔哈赤承袭建州卫指挥使，就到图伦城与尼堪外兰商定谋害努尔哈赤，事成后各自称霸东西建州。这天夜里，行刺努尔哈赤的杀手当场被抓。经审问，招供是尼堪外兰所派。努尔哈赤大怒道：“尼堪老贼，我祖、我父被你所害，此仇未报，你又来算计我。我不杀你，天理难容。”第二天，他率领佟家40余众，穿戴祖、父留下的13副铠甲杀向图伦城。不到一个时辰，攻破了图伦城，尼堪外兰出逃，首战大捷。随后，打着替明廷戡乱的旗号，从攻打尼堪外兰开始，开启统一建州女真各部的战争。经过5年的征战，努尔哈赤相继征服建州女真5部，实现了建州统一计划。

董新春在踏访佟佳老营的路上

　　1589年（万历十六年），努尔哈赤被封为建州卫都督佥事，统领建州女真的全部事务。这期间，努尔哈赤按期进京朝贡，他自己先后去了7次，还派弟弟舒尔哈齐去了4次。朝日战争爆发时，辽东官军赴朝作战，努尔哈赤带着儿子褚英、代善及旗兵进驻佟家营，打猎挖参，采集山货。将所得山货装了100辆马车，送到抚顺城，得到朝廷的嘉奖。

　　1594年（万历二十二年），努尔哈赤先与蒙古科尔沁部、喀尔喀部结盟，后又与朝鲜国通好。朝廷看到努尔哈赤在东北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便于1595年（万历二十三年），为表彰努尔哈赤效忠朝廷、维护东北地区稳定的功绩，授命他为“龙虎将军”，并全权署理东北地区的女真事务。

　　1620年（万历四十八年），努尔哈赤带兵先后攻陷了开原城、铁岭城。1621年（天启元年）又攻陷了沈阳城、辽阳城。1622年（天启二年）破西平（今辽宁北镇东）、占广宁。努尔哈赤的汗王城由赫图阿拉城搬到了界凡城（铁背山上），又迁到萨尔浒城（今抚顺大伙房水库库区）、辽阳城，1625年（天启五年），最后落脚到了沈阳城。至此完成了东北统一的大业。

　　白山市江源区的这片山林掩盖一座富庶的营寨建筑，尘封了一段厚重的历史记忆。（本版照片由李广友摄）

　　作者简介：董新春，男，1962年出生，曾任临江市委秘书长、市委办主任，长白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等。2009年7月，任吉林省白山市地方志编委会办公室主任、《白山年鉴》主编、《白山市志》总撰稿人。2016年2月，担任吉林省地方志学会副会长，成为吉林省地方志专家团成员。

　　（参考书目：刘建封《长白山江岗志略》、张凤台《长白汇征录》、《临江县志》、董佩信《佟佳老营》）

　　相传，黄帝将自己的25个儿子分封到各地，最小的儿子禹阳被分封到陇西（今甘肃省）建立了终国。夏朝时期，终国成为夏朝的附属国。夏朝最后一个王夏桀，昏庸无道，时任夏朝太史的终始（禹阳的后代，终国国君）多次向夏桀谏言，桀不但不听还将其下狱，待被家人救出后，于公元前1600年带领族人投奔了南方的商王成汤，更姓为佟，便成为黄帝的后裔和佟氏家族的始祖。

　　佟家人始终崇尚精武、儒雅文风，子孙勤奋，代代高人辈出。商代，佟重曾被皇帝任命为商朝大夫。元末明初，以佟满只为代表的佟氏族人自立于黑龙江五国头城。长子佟达喇哈任奴儿干卫指挥使、奴儿干都司指挥同知，开创了明朝最北端都督府的集权管理先河。六世孙佟登荣任辽东都司总兵官、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长子佟养正任镇江副总兵、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后被雍正皇帝封为一等公、加太师。七世孙佟养性被封为额附总兵官、汉军总理，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部下的功勋重臣。到清朝末年，佟家三品（副部级）以上官员就有150多人，史称“佟半朝”。

　　1567年，“佟佳老营”在江源一带人工种植人参。明朝官员以享用人参为荣，大力购买甚至抢夺人参。抚顺人参交易兴旺，每年交易额多达几百万两白银。1589年（万历十六年），努尔哈赤被封为建州卫都督佥事，统领建州女真的全部事务。这期间，努尔哈赤按期进京朝贡，带着儿子褚英、代善及旗兵进驻佟家营，打猎挖参，采集山货。将所得山货装了100辆马车，送到抚顺城，得到朝廷的嘉奖。

　　依靠“佟佳老营”种植人参，收购人参，到抚顺马市贩卖人参是努尔哈赤部族的主要经济来源。为了反抗明廷对女真人的欺压，努尔哈赤也曾以不缴纳贡品为由，以示对东北明廷官员的不满。据《满族史话》记载：“1608年，努尔哈赤停止向明廷进贡。明廷封闭互市二年，使女真大量马匹无处可卖，殃及人参也卖不出去，烂三十余万斤。其意在控制蒙古、乌拉和建州，而遏制努尔哈赤的崛起。努尔哈赤苦心研究出晒干法，使人参得以保存，价格倍增。”当时，唯独“佟佳老营”的人参允许在抚顺马上出售，但价格被压得很低，又因是刚出土的鲜参，容易腐烂，损失也很大。努尔哈赤听说后，赶到抚顺，雇人将新鲜人参的泥土刷净，晒干制成“生晒”，将一些即将腐烂的人参，加红糖用锅蒸熟后，制成“红参”，这一方法在长白山地区一直延续至今。（本报记者 王春宝 整理）

　　（来源：《吉林日报》2016年10月22日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