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于近日发布《警惕“炒鞋”热潮 防范金融风险》的金融简报。简报指出,近期国内球鞋转卖出现“炒鞋热”,“炒鞋”平台实为击鼓传花式资本游戏,各义务机构应高度关注,采取有效措施切实防范此类风险。
2019年以来,炒鞋已经开始“出圈”,不仅衍生出K线图、“云炒鞋”以及“鞋期货”,而且因为可观的转手利润,成为不少大学生的谋财之道。
“兴趣爱好,顺便还能赚钱。”在上海上学的20岁男生黄宇过手了几十双潮鞋,流水也达到十几万元。他说:“以前原价1500元以内的鞋子,两三千元就可以买到,现在经典款不少都要五千一万元了。”
黄宇回忆曾因“运气好”抽中了限量版鞋子而开始入行“炒鞋”。第一笔生意,他以原价1899元的价格买了6双“椰子”,随后都以2700元左右的价格出手。但他也曾以3000多元买了“椰子”,后面跌到2000多元。
“还是有风险的,但目前学生理财的渠道很少,鞋卖不掉还可以自己穿。况且,目前靠转卖鞋子已可负担自己的日常开销。大学生里十个男生有八九个都喜欢鞋,需求量挺大的,价格应该会下来一些,但也许不会大幅下跌。”黄宇说。
根据“毒APP”6月发布的相关分析报告,5月发售的鞋款,最受关注的Air Jordan与歌手Travis Scott的联名款深棕倒钩,溢价高达430%,而此前单价更是突破了1万元大关。
“如今,球鞋已经成了‘发横财’的代名词。”北京联合大学学生祁兵表示,因为它不需要你投入成本和精力,只需要在家躺着动动手指就可以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现在大部分人只关注球鞋贵不贵而不关注球鞋背后的故事,这使不少真正的球鞋爱好者“很受伤”,大部分球鞋爱好者已经无能为力,只能“望鞋兴叹”。
有业内人士表示,“炒鞋”行为实际上是将币圈的浮躁、割韭菜之风引入心智尚未成熟、缺乏金融风控意识的95、00后群体之中,把鞋圈当成“韭菜园”,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不利于行业长期发展。
鉴鞋师是鞋圈交易中的一环,他们中不少人认为,很多原先在炒房、炒币行业的人也开始进到炒鞋领域,成为上游的大鞋贩子。资金盘越大就越能接触到更上游的经销商直接拿货,利润也越高。他们可以通过大量囤货、形成垄断、哄抬价格、“割韭菜”的方式形成“杀猪盘”,小贩子或者散户就成了“活韭菜”,而其中不乏还得问家里拿零花钱的学生群体。
而在这些环节中也想分一杯羹、给“韭菜”更沉重打击的还有制假商家。5元的鉴定费让不少鉴鞋师觉得这个职业“很卑微”,但鉴真责任却很大。“在一次鉴定过程中,有一款鞋做工简直以假乱真,差点就看错了。”鉴鞋师陈洋表示,“过程中也发现部分仿冒鞋,所以我认为把鞋子作为投资物还需谨慎。”
记者调查发现,一些球鞋交易平台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有业内人士表示,一些平台用K线图、“云炒鞋”等炒作手法推出一些类金融产品引爆市场,以争夺卖家资源刷数据,进而为进一步融资做准备。此外,部分媒体过于关注炒鞋“暴富”的极端个案报道更是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的简报显示,“炒鞋”行业背后可能存在的非法集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金融诈骗、非法传销等涉众型经济金融违法问题值得警惕。
值得关注的问题包括,一是“炒鞋”交易呈现证券化趋势,日交易量巨大。上海市律师协会金融工具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朱峰表示,交易平台进行“炒鞋”的行为模式已经和证券市场的交易模式极其类似。目前各“炒鞋”平台还游走在黑与白的边缘,尚待监管部门给予更明确的规范与指引。
二是部分第三方支付机构为炒鞋平台提供分期付款等加杠杆服务,杠杆资金入场助长了金融风险。“在逐利的贪婪下,部分消费者使用消费贷越来越不理智,一旦‘炒鞋’失利,贷款逾期归还,最终可能会影响个人征信记录。对金融机构来说也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坏账,需要引起足够重视。”朱峰说。
三是操作黑箱化,平台或个人一旦“跑路”,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成都鞋圈绰号“刘饼干”的“大佬”鞋商在2019年7月轰然倒下,被警方刑拘,涉案上千万元。不少交了钱等待从“刘饼干”处拿货的鞋贩,都曾想凭借炒鞋“一夜暴富”,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某些平台的运作模式类似于期权交易,而这类金融业务需要批准,可能涉嫌非法经营。”华东政法大学教授刘宪权表示,此类行为也可能为某些违法犯罪行为(比如洗钱)创造条件。
“应该回归到潮流文化的初心,通过打造良性的产业生态链,来促进潮流经济的进一步繁荣。”朱峰表示,“鞋穿不炒”仍然任重而道远,相关监管部门和行业协会应对一些“炒鞋”的投机行为进行监管。(记者 黄安琪 袁全)
(来源:《经济参考报》)